Simone
在北京航空航天大学（以下简称“北航”）看“小仙女足球队”踢球，是我在现实生活中第一次看到女生踢足球。从小到大，学校里每年有女子篮球、女子排球等各种比赛，但从来没有过女子足球赛，在我身边，甚至没有一个踢过足球的女性朋友。
四五个女生在球场中显得很突兀，因为除她们以外都是男生。隔壁场的男生训练间隙偶尔投来疑惑的目光，还有人把我误会成球队一员，好奇地问我是不是一会要比赛。我无从解答，第一次发现足球离女生这么遥远。
“小仙女足球队”是北航的学生组织的业余女子足球队，成员从大二到博三不等。因为北航本就稀少的女生人数，再加上队员逐渐毕业离校，这支球队在校内只有13个队员。
每周三和周五晚上是她们例行的训练时间。第一次看她们训练的时候我很困惑，对我来说，运动的美感就在于力量，即使我拥护女权，但她们力量的冲击感和跑动的速度感，总让我感觉差一点儿什么。这个“差一点”，让我对女生踢球这件事产生了好奇，跟其他球类运动相比，为什么踢足球的女生这么少？她们又为什么选择了足球？
我不好意思直问，但她们却自己说出了男女踢球的差异：“即使自己觉得很快，但是在场下看还是像太极足球”、“一些非常需要力量的动作女生很难做到。”
以及一些踢球女生会面对的“典型”遭遇：“那些男生会莫名其妙让着你，即使技术不如你，也会这样。”
这支“小仙女球队”成立不过两年，其实还很年轻。如果北航女生太少是一个影响因素的话，那北京体育大学（以下简称“北体”）商学院的女足队也许能说明一些问题。即使在体育氛围浓厚的北体，商学院的女足队也才成立不过一年，而北体校内组织的女子足球赛，经常凑不齐22个人，只能踢8人制或者9人制。
人员少，没有力量，缺乏速度……这些是踢球的女生们对于女子足球的看法。除此之外更难以忽视的，是那些小时候想踢球的女生，面对来自家长的一波波质疑：“一个女生，为什么要踢球？”
——为什么选择加入女子足球队，为什么喜欢踢球？
“以前喜欢踢球但找不到一起踢的女生，现在找到了，很开心。”
“因为足球是一个可以让人忘掉烦恼的运动。”
“为了开心和锻炼身体。技术能提高就提高，不能提高就算了。”
“踢球的过程中我可以完全做自己，无需遮掩。”
“足球是一个团队一起配合，这个进步不是你一个人在进步，虽然人少，但大家很团结。”
第二次去看“小仙女足球队”，因为人数少，她们跟几个“男外援”一起搭配，踢了一场小比赛，之前训练时的打闹嬉笑一扫而光，即使带伤的人，也非常勇猛地冲去抢球。北体商学院的女足队踢了一场队内赛，她们脸上认真的表情甚至让我跃跃欲试，有女生倒地之后又飞速地起来，胜利了之后开心地欢呼、击掌。
因为喜欢踢球，“小仙女足球队”的队长杨静甚至开始了有关足球的创业，做了一个方便所有踢球爱好者预约场地和组球赛的小程序。
我不再困惑女生“差一点”还能不能踢球这件事了。这就是一项运动，跟其他所有的运动一样，不管你在哪里，什么性别，身体素质如何，专业与否，只要你喜欢，它就属于你，足球属于所有热爱它的人。
“小仙女足球队”每周训练两个晚上，之前经常跟她们一起踢球的几个男同学也成了半个队员
队长杨静，博士三年级，2017年和几个同学一起成立这只足球队，她的脚之前因为踢球受伤，现在只能有意识地控制力量踢，完全康复还需要3个月
每周训练时大家会做一些互动游戏，并不是每天晚上都可以有小的比赛，因为人很难凑够
因为“男外援”数量少，所以经常出现被“围剿”的局面
红色衣服的男生是教练曹鹏，他是北航校队的队员，足球特招生。他开玩笑说：上大学就是换了个地方踢四年球
跟杨静对抗的球员叫毕玉琦，今年大二，小学的时候学过踢球，教练来自专业的俱乐部，但初中高中后很难找到踢球的女生就停止了一段时间
黄色衣服的女生叫张少川，博士三年级。她认为足球的魅力在于奔跑的感觉，然后又吐槽自己跑不动
球赛结束后队员在做拉伸
李颖异，博士二年级，两年前加入足球队， 是她第一次正式接触足球
队长杨静，博士三年级，因为喜欢踢球她选择做了足球相关的创业项目
张少川，博士三年级
马志敏，已毕业，但仍然经常回来踢球，参加球队一年的她被公认为进步最快的人，现在能颠10个球
北体商学院内部球赛。女生们把球框搬到合适的位置，因为人数不够，所以踢了小场
橙色衣服的队长武叶涵开球
球场上冲击摔倒是家常便饭，但是大家都瞬间站起来继续踢球
因为训练时间是中午，有的队员没来得及换衣服下课就直接过来了
球队有时候中午踢比赛，但这个时间段洗不了澡，她们踢完就满头大汗继续跑去上课
中间的10号球员是韩宜珍，她是延边人，球服上写的是她的韩语名字
今年6月，在第一届“北京高校经管类学院女足赛邀请赛”中，北体商学院女足队夺得季军
张云瑛接触足球一年多，觉得自己的优势是速度快，希望以后有更多机会踢边锋
球员们冲抢足球
偶尔训练中途有队员因事离开，大家换一个球员继续比赛，人数不对等也并不影响踢球的乐趣
踢向空中的足球
张云瑛冲向足球
这支队伍胜利了，女生们欢呼庆祝
一场队内训练赛近一个小时，比完后大家分散在草坪各处休息，休息完下午还要继续上课
韩宜珍（右），大二，球龄4年。她来自延边，那边有很多足球俱乐部，不论男女都会都踢球 姚晓敏（左），研究生三年级，球龄3年。她认为足球比其他运动更直击心脏
刘馥（右），球队经理，大二，球龄1年。她觉得足球让自己变得更擅长表达，去踢球时，有时会被开玩笑说是来看哪个小哥哥 张云瑛（左），大二，球龄1年。她觉得踢球的时候可以完全做自己，但父母每次看到照片里腿上的淤青都会劝道，“随便跑跑就行，何必那么拼命，女孩子要爱护好自己的腿。”她的回答是，“因为热爱。”
武叶涵，队长，研一，球龄4年，高中时因为喜欢的男生踢球所以爱上了足球，等到自己加入了球队发现队友情很奇妙，庆幸身边的人都很支持自己踢球
左起分别是：宋琪、刘梦秋、张明珠、武叶涵、姚晓敏
左起分别是：陈熙园、韩宜珍、董嘉慧、刘馥、张云瑛、苗芳原
—— 完——
张小菠，生于湘西，长于武汉。媒体从业者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