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古权奸害善良,不容忠义立家邦。
皇天若肯明昭报,男作俳优女作倡。
两个贼臣计议定了,着心腹人出来寻觅两个庐州土人,写与他状子,
叫他去枢密院首告卢安抚,在庐州即日招军买马,积草屯粮,意欲造反,使
人常往楚州,结连安抚宋江,通情起义。枢密院却是童贯,亦与宋江等有仇,
当即收了原告状子,迳呈来太师府启奏。蔡京见了申文,便会官计议。此时
高俅、杨戬俱各在彼,四个奸臣,定了计策,引领原告人,入内启奏天子。
上皇曰:“朕想宋江、卢俊义征讨四方虏寇,掌握十万兵权,尚且不生歹念。
今已去邪归正,焉肯背反?寡人不曾亏负他,如何敢叛逆朝廷?其中有诈,
未审虚的,难以准信。”当有高俅、杨戬在旁奏道:“圣上道理虽然,人心难
忖。想必是卢俊义嫌官卑职小,不满其心,复怀反意,不幸被人知觉。”上
皇曰:“可唤来寡人亲问,自取实招。”蔡京、童贯又奏道:“卢俊义是一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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兽未保其心。倘若惊动了他,必致走透,深为未便,今后难以收捕。只可赚
来京师,陛下亲赐御膳御酒,将圣言抚谕之,窥其虚实动静。若无,不必究
问,亦显陛下不负功臣之念。”上皇准奏,随即降下圣旨,差一使命迳往庐
州,宣取卢俊义还朝,有委用的事。天使奉命来到庐州,大小官员,出郭迎
接,直至州衙,开读已罢。话休絮烦。卢俊义听了圣旨,宣取回朝,便同使
命离了庐州,一齐上了铺马来京。于路无话,早至东京皇城司前歇了。次日,
早到东华门外,伺候早朝。时有太师蔡京、枢密院童贯、太尉高俅、杨戬,
引卢俊义于偏殿,朝见上皇。拜舞已罢,天子道:“寡人欲见卿一面。”又问:
“庐州可容身否?”卢俊义再拜奏道:“托赖圣上洪福齐天,彼处军民,亦
皆安泰。”上皇又问了些闲话,俄延至午,尚膳厨官奏道:“进呈御膳在此,
未敢擅便,乞取圣旨。”此时高俅、杨戬已把水银暗地着放在里面,供呈在
御案上。天子当面将膳赐与卢俊义。卢俊义拜受而食。上皇抚谕道:“卿去
庐州,务要尽心,安养军士,勿生非意。”卢俊义顿首谢恩,出朝回还庐州,
全然不知四个贼臣设计相害。高俅、杨戬相谓曰:“此后大事定矣!”再说卢
俊义是夜便回庐州来,觉道腰肾疼痛,动举不得,不能乘马,坐船回来。行
至泗州淮河,天数将尽,自然生出事来。其夜因醉,要立在船头上消遣,不
想水银坠下腰胯并骨髓里去,册立不牢,亦且酒后失脚,落于淮河深处而死。
可怜河北玉麒麟,屈作水中冤抑鬼。从人打捞起首,具棺谲殡于泗州高原深
处。本州官员动文书申覆省院,不在话下。
且说蔡京、童贯、高俅、杨戬四个贼臣,计较定了,将泗州申达文书,
早朝奏闻天子说:“泗州申覆卢安抚行至淮河,因酒醉坠水而死。臣等省院,
不敢不奏。今卢俊义已死,只恐宋江心内设疑,别生他事。乞陛下圣鉴,可
差天使,御酒往楚州赏赐,以安其心。”上皇沈吟良久,欲道不准,未知其
心,意欲准行,诚恐有弊。上皇无奈,终被奸臣谗佞所惑,片口张舌,花言
巧语,缓里取事,无不纳受。遂降御酒二樽,差天使一人,往楚州,限目下
便行。眼见得这使臣亦是高俅、杨戬二贼手下心腹之辈,天数只注宋公明合
当命尽,不期被这奸臣们将御酒内放了慢药在里面,却教天使擎了,迳往楚
州来。